漫谈当下文学的现状与危机

漫谈当下文学的现状与危机

汪亚琴

湖北大学文学院湖北武汉430000

摘要:“大众传媒时代”的到来将文学推至“大众化”的道路。在这个“读图”而非“读文”的时代,文学影视化现象异军突起,长篇小说的繁荣也孕育出类型文学。中国国际地位的提高,使得文学的自信与自觉开始回归,文学以小说故事“中国化”的现状予以回应。但是文学作品数量上的繁荣也导致了经典的丧失,文学的精神与担当需要被重新拾起。

关键词:当下文学;现状;危机;出路

刘勰的一句“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将文学与时代的关系扼要概括出。这一概括在古往今来也已经得到不断的验证,更为当下文学所证实。当下文学被“大众传媒”重重包围,“大众传媒时代”又是一个“读图时代”,需要思维与视觉同时运转的文字,同样被只需视觉的图片取代,读文被读图打压。文学这种将文字作为传播媒介的艺术形式,在这个“读图时代”,其处境,功能,创作方式等都发生了很大变化。

一、当下文学现状

“大众传媒时代”的文学,大众化是其必经之路。文学的大众化使文学的贵族身份被消解,从只有少数精英知识分子操纵的对象,转变成为平民大众的消遣玩具。网络写手,自由作家,草根创作,青春校园写作的不断出现,最终使文学冲出了贵族文学的枷锁,走向大众化。当下文学作者不再是作者,而是写手,“大家”成为“众家”。文学的四要素中,作者和作品本身不再是文学创作最关注的,反而读者的地位被抬高到史无前例的地位。写手们在网上连载作品,并与读者互动,将读者的感受与期待情节融入后期创作中,读者的期待视野被极大的满足。当下的文学成为迎合读者的文学,创造过程结合的不再是作者的生活经历和感受,而是读者所期待的生活经历和感受,这一点在青春校园文学的创作中体现的尤为明显。青春校园文学为走出校园的大众们找回了失去的青春,再现了在校生们的现实生活,引起了全民共鸣。使得其改编的影视剧被全民追捧,获得超高票房。根据辛夷坞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其在影视界收获的高票房便是最好的文学影视化例证。由此文学影视化也成为当下文学的必然归宿,文学日益图像化,成为“读图时代”的另一重要砝码。网络文学不再是当下文学最引人注目的现象,改编网络文学以适应电影需求才是当下热潮。随着2015年姜戎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狼图腾》热卖7个亿,电影市场继续改编成风。随着《三体》荣获科幻界“诺贝尔”——雨果奖,此类网络小说逐渐受到关注,根据其改编的影视剧也被提上日程,文学影视化现象日益加剧,影视文学成为再也不能忽视的文学类别。曾经的文学以小说、戏剧、散文、诗歌四分法方式分类,如今因长篇小说以及网络文学的繁荣,使得以类型划分的多分法方式被普遍使用,而四分法则因为诗歌、戏剧、散文的命运被边缘化。这种多分法划分方式在我国古典小说中就有,如《红楼梦》是才子佳人小说类型,《西游记》是神魔小说类型,《官场现形记》是官场小说类型等等。但因为我国传统小说的地位不高,之后小说地位的上升使得诗歌、戏剧、小说、散文几乎平分秋色。青春、仙侠、盗墓、穿越、宫斗、职场小说类型风靡一时。

另外小说故事“中国化”是当下文学的另一重要特征。随着中国在国际社会中的地位不断攀升,中国文学开始找回了自己的文化自信与自觉,作家们开始写只属于中国的故事,在故事中展现只属于中国的传统,西方故事与西方传统逐渐退出中国文学的书写方式。方方的《涂自强的个人悲伤》写的是从农村走出的青年涂自强的个人悲伤史,意在揭露中国当下正处于一个“涂自强时代”。没有背景,社会地位的农村青年,凭借单薄的个人努力难以在社会立足,所有的付出只是“徒自强”,于是涂自强成为了新世纪的高加林,这是一个失败的中国式农村知识青年的故事;严歌苓《陆犯焉识》中的陆焉识,是中国典型公子哥式的知识分子,随着时代的变迁,他的生活和社会地位也发生变化。文革中,不谙世事的陆焉识被判无期。在北大荒改造的二十年,使他难以在家庭和社会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这是一个公子哥式的中国知识分子文革后回归的故事;贾平凹2016年发表的长篇小说《极花》以中国妇女拐卖这一畸形社会现象为背景,揭露出中国农村受城市化进程影响所暴露出的问题。以黑亮为代表的农村青年,因难以承受的光棍身份,不得不拿钱买媳妇。于是妇女拐卖问题的出现正是基于此类农村困境下发生,《极花》探索的是中国当下农村困境的故事。除此之外,格非的《望春风》、方方的《软埋》等最新发表的作品都带有明显的中国色彩和中国传统,是典型的中国故事。中国故事不仅深入到小说创作也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诗歌,中国生活经验入诗逐渐改变着诗歌内容与书写语言甚至是想象方式。一个故事在小说中可以详尽叙述,而在以约见著的诗歌中想做到经济有效的处理却是一件难事。这种情况延续到诗歌上是一个隐疾的开始,导致长诗大行其道,短诗凤毛麟角。在《诗潮》、《诗刊》等诗歌杂志上,短诗的分量越来越轻,整本《诗潮》几乎都为长诗侵占。于是,曾经炙手可热的短诗被逐渐边缘化,因语言的泛滥长诗开始盛行。但大多数长诗因长篇大论的文字泛滥与语言的不节制,导致质量普遍不高。例如以打工诗著称的郑小琼,近期鲜有短诗面世,她的近作长诗《玫瑰庄园》因语言反复、感情泛滥、词藻华丽,较前期打工诗歌少了几分触动人心的力量,于是今日的郑小琼在诗坛沉寂。

二、当下文学的危机与出路

美国解构主义文学批评家希利斯·米勒曾提出“文学终结论”的说法,引起学界的广泛热议。童庆炳先生作为反对派代表,认为语言文学的独一无二决定了文学不会死亡,文学不死的原因有三:1、作为人类情感的表现方式,只要人类有情感表达的需要,文学就能够生存下去;2、文学内视的审美形象,独特的审美场域,文学经典本身的那种言外之旨、韵外之致,依靠图像是永远无法接近的;3、文学在电子媒介时代,确实边缘化了,但相对于过去出现的文学热,现在的文学边缘化是一种常态。金惠敏从反对者误读这一点出发,为“文学终结论”辩护。金认为把“文学终结论”简单的理解为文学的“死亡”,是对米勒理论的严重误读。终结论者的每一次宣判都可能指出活着的文学不曾意识到的其已经坏死的部分。文学活着,但它是以不断更新的方式活着,没有更新,就没有文学的生生不息。

这样的争论过去了近十年,按照当下文学发展的表象来看,似乎是反对者胜出了。如今,一年的长篇小说创作总量超过整个“十七年”文学甚至“五四”时期长篇小说的总量。这样看来文学不仅没有终结,反而越来越繁荣。但是深入当下文学内部,我们的文学数量上超过了“十七年”与“五四”,质量上也胜出了吗?从这点看,“文学终结论”的支持者们显然早就窥探到了文学溃烂的内部。数量上的泛滥导致经典化的丧失是当下文学最严重的问题。以青春文学为例,我国古典文学中,青春文学的经典是《红楼梦》,五四时期青春文学的经典是张恨水系列作品,十七年青春文学的经典是《青春之歌》,80年代青春文学经典是《你别无选择》。以上这些作品都写的是“年轻人”,虽没有被冠以“青春文学”的名号,但在今天依然是我们心中的经典。反之,在这个青春文学甚嚣尘上的时代,被冠以“青春文学”名号的作品中没有一部能被称为经典,因为它们已经泛滥到没有经典。可能《小时代》会被书迷们冠以经典头衔,它的走红不能不说是对文学发起的挑战,却不是当下文学需要的经典。

不禁要问,这个时代当下文学的经典何在?文学到底承担了什么?如今,“在新世纪的新时代,可以说我们已经超越了近代以来‘启蒙’与‘救亡’的总主题,中国历经一个多世纪的艰难险阻已经浴火重生,‘救亡’的忧患与焦虑对于今日的中国来说并不构成主要的问题了”,在现代化进程中我们经历着“启蒙”的洗礼,当下“启蒙”似乎被遗忘,但是我们不得不“承受着‘启蒙’的后果——‘个人化’、‘理性化’、‘世俗化’已经造就了更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在这个“启蒙”与“救亡”不再是时代主题,在这个“启蒙”的后果而不是“启蒙”本身需要反思的时代,“个人启蒙”需要代替“群体启蒙”的时代,文学到底承担了什么?当下文学丧失了文学的反思与挑战精神,成为赞颂“启蒙”后果的载体。在这个网络媒体发达的时代,新闻资讯、现实生活场景的再现已经不需要文学的滞后反映,文学“反映论”被空前弱化,当下文学的再现与批判精神也逐渐丧失,成为了空洞而又不接地气的负面精神载体。《小时代》中的拜金主义、《后宫甄嬛传》中的利己主义等不但没有成为该摒弃的内容,反而成为其崇尚的主题。文学的娱乐功能被夸大,审美功能、认识功能、教育功能被完全忽视。曾经被知识分子们诟病的“载道”传统,在娱乐至死时代应该被重新拾起。

“真正的文学艺术不在于‘外在的标志’,不只是一般的情绪表达,不是游戏和享乐,而是作家生命的投入和为了个人和全人类的幸福,而把人类联结在‘同样的情感’中的活动。”在这个大众传媒时代,文学应该摆脱大众,走向小众。真正的作家们更应该将自己与写手区别开来,摆脱金钱高于一切的观念,创造自己的经典文学。当下文学必须要寻找新的主题,承担起文学该有的责任,重新树立丧失的文学尊严。培养出能够走向世界的经典大师,是中国当下文学义不容辞的责任。

参考文献

[1]童庆炳.文学独特的审美场域与文学入口——与文学终结论者对话[J].文艺争鸣,2005(3).

[2]钱谷融.关于文学精神[J].文汇报,2009(7).

作者简介:汪亚琴,女,湖北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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